老妻嫩笋

南山夜话 · 发表于 2020-5-27 09:16:03

   好久没有回家，昨晚从扶贫工作队驻地回到县城，适逢老妻从园中撅得数枝嫩笋，又可以素餐一顿。
   老妻很意外，嘴上还不忘牢骚一声：回来也不提前招呼，人家可以给你早些做好饭。这样的牢骚今生听了很多，还有她口里常挂的：你真是我的仇人，上辈子的冤家。假嗔实痴，虽恨还爱，口冷心热，暖意绵绵。驻地距离县城其实并不远，14公里，在现在交通工具眼里那就不是事，一脚油的功夫。对于自己的360度全景天窗、一键启动、自动档位座驾，也就是40分钟的时间。但是因为纪律、制度、责任、形式的要求，平时很少回家，苍老间有一种：妻孥怪我在，惊定还拭泪的感觉。她很快熬上了稀饭，嘱咐我看好火，别溢着，竹笋等她回来做，然后就匆匆出门了。
   一个小时过去，她拎着大包小包回来，为我买了裤子、软底鞋。上次依稀说过腿脚渐老，走访时常觉足跟刺疼。无心之谈，有心听之，她知道我最烦逛街，所以在几次不欢而散的陪侍后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去，为家人购买生活必需品。“赶紧试试鞋子合适不，不合适我再去换，把衣服也换了，闻起来一股馊味，把自己弄得还不如一个农民。”她带着命令式的语气，伴随着唠叨，早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。时间久了没听到她的唠叨我还逗她：怎么这么久没听到你说我了，还有点不习惯。她每次都白我一眼：你喜欢人说你，贱病。然后两人呵呵一笑。在我换衣服的时间里，她把嫩笋已经炒好摆上桌，然后为我盛饭，“今天着急，没来得及把笋用热水焯一下，刚尝了有些苦，你能吃就吃，吃不了就倒掉，我还给你做了西红柿炒鸡蛋。她怀着歉意说。”好吃，不苦，夏天苦味清凉祛火。”我狼吞虎咽地夹了几筷子。“慢点，谁和你抢一样，吃饭没个吃相，要是有别人在场你肯定引人，像个猪乐乐”。她每次点评到的“猪乐乐”就是我。“每次让你减衣服，你总说冷，现在又说苦味清凉祛火，你到底怕热还是怕冷，不知热冷的傻子娃，一天让人操不尽的心。”我又呵呵笑了，翻遍包裹，又是没有一件东西是为她自己买的，我傻还是你傻，一个傻女人。我在电脑修改资料，她睡着了，我转过头仔细端详着她，竟然已经两鬓斑白，平时浑然不觉。突然感觉对她关注的太少，关心的太少，关爱的太少，竟然没有注意到青丝变白头，岁月催人老。陪伴她的时间太少，当把别人的热情当做必然，冷淡的总是对自己最好的人，真是贱病呵。少年子弟江湖老，红粉佳人两鬓斑，余生不多了。
   嫩笋和西红柿炒鸡蛋让我一个人吃完了，她惬意地笑了。今天走访时足底软软的，暖暖的，不会再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