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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工的脚手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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陷入停滞的西安工厂扩建项目,坐落在西安郊区户县一块占地超过4300亩的僻壤。1 w; v. ], h [
) q' Q* h$ [7 y& o1 m# c, W如果不出意外,这里本应在今年下半年诞生一座总投资额高达50亿元、产值超过350亿的超级工厂,足以解决7万人就业。这是当今中国任何一个地方官员都难以拒绝的招商项目。王传福向地方政府许诺,2012年年产量不少于50万辆,2013年不少于60万辆。* P: t' k: D4 }: g: R
2009年12月月初的一个周二,王传福出席了西安比亚迪二期的奠基启动仪式,当地政府特意安排了一场盛大宴会,地方官员们希望借此机会加深与比亚迪的关系—整个陕西省历史上,似乎都从未做过如此大规模的汽车项目。; F8 T* @+ k4 q*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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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半年前的2009年7月,陕西省西安高新区管委会与比亚迪签订协议,由该公司在西安高新区草堂科技产业基地投资建设年产20万辆汽车及发动机扩建项目。为此,户县县委、县政府办公室专门联合下发《比亚迪汽车公司二厂项目建设实施方案》。这年7月至8月,户县草堂、庞光镇政府按照建设实施方案要求,未报先征与所辖的7个行政村签订《土地补偿安置协议书》,征用土地4369.2亩,其中耕地3927.05亩,仅拆迁一项,就涉及当地14个村的2771户9448人的利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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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泞不堪的乡村公路使王传福驱车前往此地的路途显得漫长。不过,地方官员许诺一切都将在彻夜间得到改观—他们用推土机推掉四千亩田地里的麦苗,半年间就在五分之一的土地上矗立起厂房和宿舍,比亚迪很快投入了数亿元。同时,一条专门为比亚迪量身定做的投资近5亿元、长26.8公里的一级公路濒临完工,道路边是精心修剪的绿化带,一些高大昂贵的景观树迎风招展。5 a5 c+ L* V7 W9 t1 Y G
2010年7月,正当工地建设热火朝天,国土资源部通报了二季度挂牌督办的四宗重点土地违法案件,比亚迪西安二期工厂扩建项目赫然在列,理由是违规预征土地、开发企业违法占地等。“即使户县称耕地只是‘预征地’,但已远超出了一个县级政府预征地的权力范围。”中国社科院农发所宏观室主任党国英(博客)对本刊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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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~# }' b1 E- v官员们陷入痛苦的等待,若不改变一纸禁令,整个投资可能因此灰飞烟灭。, W5 W/ J% x. J' j7 p
) k* g: s4 x7 O4 h违规审批的根源在于地方政府无法遏制的GDP冲动。现在,中国政府以经济发展,居民收入及教育,及环境保护的指标,来评估地方官员的政绩。而在西安高新区草堂基地官员看来,比亚迪项目一本万利。2009年,西安高新区营收突破2300亿元,税收占地方财政收入的90%。比亚迪仅入库税款就达13个亿,同比增长209%。其用工规模亦雄踞第一,之前招聘人数多达2万人。
4 r( c& G% B# j“比亚迪是西安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,当之无愧的一号工程。”一名当地官员称。炙手可热的比亚迪项目前期建设总投资高达7.03亿元,计划新增年产10万台BYD473Q系列发动机生产线和变速器换档件、离合器、同步器和差速器等核心零部件。为此,西安高新区亦向比亚迪许诺零地价。6 K0 |/ o Y2 w1 M%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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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之所以违规预征土地,也实属无奈,“用地指标难以协调。如果分期分批次报批,层层手续批下来,没有几年是走不下来的。比亚迪等不及了。”知情者称,令王忧心忡忡仅是产能问题,他急切希望在2010年即实现80万辆产能。仅2010年上半年,计划拨备的产能扩建资金就高达52.69亿元,惠及西安、长沙、韶关等制造基地。( X0 ^3 _ ` W" O5 G* k
. s ?" r% [" `5 ~为了推动该项目顺利运行,户县当地政府专门成立了比亚迪项目建设指挥部,在不到一年之内召集超过三十次项目进展会。截至本刊发稿时,停工的脚手架仍预示着难测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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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刊独家获悉,国土部通报后,比亚迪项目受阻,高新区管委会一名副主任将被问责。在地方政府高歌猛进的背后,尴尬的却是西安建设用地早已处于透支阶段。早在2004年,西安市就已用完了规划期内的全部建设用地规划指标,甚至提前透支用地指标6.6万亩。2009年年底,西安市发改委投资处处长李虎详亦透露西安市土地指标严重超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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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受土地之困的不仅是比亚迪,高新区另一“软件新城”项目在完成全部规划、融资方案后,因土地手续迟迟无着落。“目前土地手续趋于严厉,项目土地审批流程都受到搁置甚至暂停了。” 陕西省社科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、陕西省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张宝通对本刊说。据张回忆,土地指标趋紧是在2005年前后。5 D+ x+ ?0 r% u! E ]1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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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切时间是2006年,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通过的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》提出,18亿亩耕地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约束性指标。之后,土地指标渐成焦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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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情者称,比亚迪项目松绑的前提是能否找到用地指标置换。这类置换有两种方式,一是在陕西省内通过国土资源厅协调,进行跨地域的置换,另一种则是通过重点对闲置两年以上的土地进行清理盘活。8 ]6 P% H+ ^# I( B, ] s5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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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国家土地督察西安分局的一名官员称,由于侵占农地数量太多且被点名,比亚迪项目有流产之忧。据悉,国土资源部已数次前往户县就侵占农地行为展开调查。“这取决于陕西省与国土资源部的博弈。无论结果如何,这个项目已经不可能如期投产了,补齐手续至少需要半年时间。”户县草堂基地办公室一名官员称。本刊亦获悉国土资源部10月初会对比此作出裁决,该项目极有可能被树为负面典型而被迫流产。
' z q* f; U: Z2 e, t5 m+ G# Q当然,戏剧性转机亦有可能出现。9月6日,《国务院关于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》正式发布,提出“进一步加大对中西部地区新增建设用地年度计划指标的支持力度”,并特别强调“优先安排产业园区建设用地指标”。% j# T+ \* r' x) E# r
“西部越来越多的开发区开始面临空间不足的问题,相关部委应该会在土地政策上,给予一定的倾斜。比亚迪项目可能会被开绿灯。”陕西省区域经济研究会副会长曾昭宁对本刊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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