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镇 一个被遗忘的火车站(严建设)转自华商博客
http://bbs.cn.yimg.com/user_img/200808/21/yanjianshe86@yahoo.cn_1219324391442958.jpg我终于看到那列梦中的蒸汽火车。
那油腻麻花烟煤仆仆的老家伙。30年前,尤其失眠迷离在夜半三更,猛听到汽笛声刺破夜空从遥远的陇海线上传来,推窗远望月色苍白,一种漂泊的、颠沛流离的、无家可归无所适从所向无望的凄凉感就油然而生。
天气晴好的周日,美女斑竹永儿约同去户县拍摄老火车。我们一行4人,驱车上了西户路。同行的还有大漠行者和美女可人。路上不大顺利,在那些整齐的冷杉林旁,西户路正在铺敷水泥路面,只有一半通行。
虽是初次见面,大漠行者颇活泼,才华横溢倜傥佻达。凡问路满嘴阿姨叔叔大爷大姐,为解闷逗乐还唱些陕北酸曲。俩美女,永儿活泼可爱,可人温柔恬静。我一个白胡子老头,拍了不少照片。
荒芜冷清的余下火车站,很久就已停止了客运(上世纪1999年)。如今静悄悄地坐落在终南山北麓户县余下镇西南角。那是建国初期(1954年)为兵器工业集团西安惠安化工厂而建的,已有半个世纪了。
那条熟悉而陌生的水泥路面宛如一只巨大无朋的变形乌龟,在岁月的剥蚀下已变得坑坑洼洼,路面铺满枯黄的秋叶。远处薄雾里隐约看见50年前苏联式样的斜坡老房子。偶有大卡车驶过,尘土就遮天蔽日,简直和30年前一模一样,触景生情,过去年代的那些失意彷徨瞬时涌上心头,颇令人感伤。
30年前,西安-户县的火车票4毛钱一张。
我在迷蒙的灰土中,仿佛依稀看到30年前衣着破旧一脸菜色的旅客提着人造革旅行兜,成群结队地穿梭在风雪中,一边跺脚取暖咒骂这误点的火车,一边呵手捂耳揉捏冻疮,一边把嘴凑近水龙头大口大口喝凉水,一边掏出冷硬磨破了皮的蒸红苕、苞谷面窝头啃。
凶如虎狼的民兵小分队带着红袖章,提着木棒子,警惕地在拉着铁丝网的道口四周巡逻,防范那些衣衫褴褛混车逃票的知青、青工、村民。
如今,高大荒冷的钢铁跨站天桥锈迹斑驳,寂寞地伫立在旷野中,像在无言地倾述着这25年以来沧海桑田的变迁。细细看去,铸有“一九八二年春 惠安运输科”字样。
车站外已被退休职工偷闲种了萝卜白菜。车站内荒草丛生,苍凉一派,有蒿草、野苜蓿、观音柳等,有的高过人头。斑鸠和麻雀鸣叫着在柳树梢飞舞,令人触景生情。
我蓦想起30年前的知青生涯。那时劳动价值很低。披星戴月一年到头不但赚不到钱,还得倒贴。所以混车逃票成了知青的家常便饭。我常被瞪着牛眼的民兵乘警凶歹歹地从客车上撵出月台闸口以外。倘不想在北风刺骨的荒野里过夜,就得横下心来扒火车。
扒火车也算技术活,不是一般人随便能扒的。
我的目标一般是货车的守车,在最后一辆。我带领七八个知青,远远见火车鸣着汽笛,在闸口被扳道岔的工人分道后加速驶来,遂命令伙伴们分散,每人间距10 米左右。在乳白色的滚滚蒸汽中,在漫天飞扬的煤灰中,在振颤的铁轨旁飞身跃上。只要能瞄准隆隆驶来的火车,拉住冰冷刺骨的铁扶手纵身一蹿,就大功告成。运气不好的手心出汗,会被气温〇下20多度的铁扶手粘破手掌。……也就是为了那要命的4毛钱。
守车上炉火熊熊。挥舞号志灯的河南籍列车长见惯不惊:兄弟,恁赶快来俺这儿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骨。唉!妈拉格B这熊天气,日他姐!老冷!唉!
顺手抄几行30年前的旧诗《别了 我亲爱的故乡》:
别了,巍峨苍劲的北门,
别了,人流匆匆的城关。
我走过碎石磊磊的路基,
走过了钢铁蜿蜒的轨边。
辞别了堞垛残缺的古垣,
高瞻着扬风搅雪的云天。
当列车飞驰过西闸口时,
肮脏的煤屑飘了我满脸。
届于目今别离故乡之际,
心里充满了勇气的慨感。
穿过些携匣拎包的旅人,
忘却了几个车站民兵的嘴脸。
(下略3段36行)……
车站内有几个背行囊的大学生,嘻嘻哈哈拿着火腿肠、酸奶,女生给男生嘴里喂,有的爬上巨大的木瓜树,用脚猛蹬,于是黄澄澄香气扑鼻的木瓜就掉下来,有的沉重地砸在他们头上。就尖锐地笑叫着追打。
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暮秋时分,天蓝云白,农户门前挂着金黄灿灿的包谷棒子。有脸色红润的儿童在门前玩耍。
严建设
2007年11月5日星期一
老帖 好贴要经常顶:lol 强顶~ 继续顶! 顶起 顶!顶!顶! 顶!顶!顶! 我怀念家乡的小站、涝河,余下的街道和惠安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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